深夜十一点半,陈默的电脑屏幕在漆黑办公室里亮得像块墓碑。键盘敲击声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,妻子小芸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跳动。
"默默又烧到39度了,你能回来吗?"背景音里传来孩子沙哑的哭喊。陈默握紧发烫的手机,指甲在加班餐的外卖盒上掐出月牙形凹痕。项目上线倒计时还悬在部门群公告里,组员们半小时前就陆续交了代码。
落地窗外CBD的霓虹灯穿透雾霾,在他镜片上投下斑斓光晕。三十四岁的程序员揉了揉发木的太阳穴,显示器蓝光里浮动着几根银丝。上周技术总监在会上说"公司需要新鲜血液"时,年轻同事瞥向他的余光突然有了重量。
"我尽量..."话音未落,项目经理的钉钉消息弹出来:"陈哥,服务器压力测试的数据不对。"
楼道应急灯在地面投下青白方格,陈默把手机夹在肩窝,手指仍在键盘翻飞。"爸爸在打怪兽呢,打完就回家陪默默。"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童话般的谎言,保温杯里冷掉的咖啡泛起涟漪。
记忆闪回三个月前的深夜,小芸抱着哭闹的婴儿在客厅踱步:"学区房月供两万三,你当真要接那个外包?"当时他正往行李箱塞换洗衣物,酒店式公寓的长期租约在口袋里窸窣作响。
编译进度条爬到99%时,手机屏保亮起全家福。照片里樱花纷飞,默默骑在他脖子上笑得见牙不见眼。那是去年体检发现甲状腺结节前,他最后一个完整的周末。
凌晨两点十七分,陈默把测试报告发进工作群。关机提示音响起时,行政助理抱着新来的实习生简历走过,塑封纸页上赫然印着"00后"和"全栈工程师"。
他重新按亮电脑,点开某个灰色图标。离职同事留下的自动化脚本正在云服务器上运行,像只不知疲倦的工蚁,啃食着随时可能坍塌的沙堡!